乡村文化记忆 陈佩香:山格食事

时间:2022-09-15 15:30

乡村文化记忆 | 陈佩香:山格食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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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格食事

陈佩香

白露这天,忽然来了一种情绪,莫名想通过味蕾翻找童年的印记。

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内安溪,物资匮乏,淮山算是稀有的美食。淮山,古称“怀参”,作为煲汤的首选用料,糯和香是评判它的标准。元代画家王冕的《山药》中写道:“山药依阑出,分披受夏凉。叶连黄独瘦,蔓引绿萝长。”陆游在《秋夜读书每以二鼓尽为节》中则有这样的描述:“秋夜渐长饥作祟,一杯山药进琼糜。”

“改天我去安溪,你除了向我推荐铁观音,还有什么好吃的推荐?”每每外地的朋友问我,我总会如是回答:“山格淮山。”

我的故乡感德,紧邻着长卿,我的姑姑、姐姐都嫁在长卿。从小,我便是长卿的常客。童年里对于“好吃”的定义,便是过年到长卿姑姑家做客可以吃上美味的淮山汤。

山格淮山种植基地

长卿山格村地处凤髻山东南坡,地势平坦,是一座天然粮仓,所生产的淮山更是驰名远近。山格淮山因其插在贫瘠的土地里也能存活生长,供人充饥还能在那个年代带来经济效益,于是成了山格村对外的名片。山格人的年夜饭,必定有一道淮山汤。碰上家里有贵客,最好的招待也是淮山。

不管是蒸淮山、炖淮山还是淮山汤,年幼的我都能吃上两大碗,那份开心和满足,至今记忆犹新。或者在某个醒来的冬季午后,跟在表哥身后,把淮山放入取暖烧火的灰炭中做烤淮山,烤熟后,香气扑鼻,在寒冷的冬天,既当零食又当主食,那种温暖直从脚底往上冒。有时候玩晕了,忘了火堆里的好东西,把淮山烤成了黑炭,被大人们骂几句“死孩子”是免不了的。

有关山格淮山的传说,我是打小就听说的。相传早在元代,大香山脚下来了一户陈姓人家,主人叫陈智,平日靠放养鸭子贩卖鸭蛋糊口。一日,陈智把鸭子赶到古岩山背面水草丰茂的大洼地之后,闲来无事便登上古岩山的古岩寺(现更名为补陀岩)。他虔诚地在观音菩萨像前跪拜祈愿:“我从南斗村迁居山格村,巡水放鸭,贫困度日,祈求菩萨早日赐我兴旺发达……”拜过菩萨之后,他走出庙门,朝着山后小路继续闲逛。没走出几步,突然,他发现草丛中有一株野淮山,藤条粗壮,叶片绿黑,更为奇怪的是藤节生长叶梗的地方,结出一颗颗“淮山籽”。

“好兆头!”陈智大喜过望,虽然他识字不多,但却隐约感觉这株奇特的野山药蕴含“枝繁叶茂,子孙满堂”的寓意。他小心翼翼地采下一串“淮山籽”,藏到口袋里。回家后,他把带回的“淮山籽”悉数种到土垄上,每天在给菜地浇水时,他都不忘给渐渐探出苗叶来的淮山苗们浇上一两瓢。这样从夏到秋,再从秋到冬,淮山苗渐渐长大,长成了成片的淮山田,他依靠种淮山卖淮山发家致富,原先的草寮被建起的白墙青瓦“十间张”大厝替代,他为新厝起名“林兜厝”。他的后代从林兜厝出发,不断繁衍生息,成为如今山格村三大族姓之一。

而今,陈家的后代陈主义因地制宜把种植淮山的传统秉承下来,还创办淮山专业合作社,带领村民将山格村打造成了远近闻名的“淮山村”。

在山格村行走,沿路目之所及铺天盖地的绿,小路两边的庄稼地里密密麻麻地种植着淮山,长藤,缠着竹架,呈紫红色,卵圆形叶片……山格村民待客的菜肴,几乎都和山格淮山有关:淮山炖排骨、淮山猪脚煲、淮山米粉、淮山酥……山格淮山也正在走向大江南北,变成了米粉、茶点,受到各地人们的青睐。

“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”,在山格村品着美味淮山,仿佛置身陶渊明笔下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的意境。屋内,传来老人小孩的笑声,笑声里带着浓浓的乡音。屋外淮山的藤蔓绿油油的,发着光。

在初秋的山格,我又记起当年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,哭闹着要去姑姑家做客吃淮山。抬头,星星笑了,我也笑了,而放眼望去,眼前这美好的一切,都是勤劳双手的浇灌,都是岁月沉淀后的美好。

乡村名片

山格村

位于安溪县长坑乡,凤髻山东南坡。原称凤山,因该地原有两片松柏林,树木参天,后改为山格。境内有高岭土矿,凤形山麓的补陀岩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。是泉州市级乡村振兴实绩突出村,入选第六批全国“一村一品”示范村名单。